第87节

他们父子二人，一个为郡守，一个为守将，皇上就不怕此地成为他们谢家的地盘吗？就不怕长久年月之后，他们谢家，会成为下一个世家？
  在朝廷中，魏钰下这道圣旨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谢当检。
  当时魏钰就对他解释过：“朕信任先生。”
  说完，才又接着说道：“况且，他们也不会一直待在辽东。那里总会换人去的。”
  只是现在，那个地方，唯有先生才能治理好。他听先生说过他的很多理念，他后面也写了一封信过去，让谢先生按照他的想法，去治理辽东，他想看看，按照谢先生的理念，辽东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谢辞渊收到魏钰后面的那封信时，他这颗心才总算是安定下来。
  山庄的各个工厂已经在正常运转，这边有阿明和管家负责，倒是不用担心。各个实验室都有负责人，负责人的能力也是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的。
  谢辞渊下山，倒是挺放心的。
  年后郡守府一帮人，就开始盘点今年一年的财政收入，因为当时要鼓励农耕，所以谢当苟是承诺连续两年不收税的。而商业税收上来的也不多，不过靠着抄家得来的那些钱财，也还是能够维持财政开支的。
  经过去年下半年的抗争，今冬海寇都没有上岸来，这说明他们的反抗还是非常有效果的。而且，今年他们在各个海岸口都布置了防线，基本上海寇一有动静，他们就能够收到消息。
  谢辞渊在军营处理各种事务，还跑去郡守府问他爹借了点人，又找大殿下借了点人，还有从山庄上带下来的人，用来训练军营里的那些兵，足够了。
  开春之后，大家便开始红红火火的进行春耕了，大家种的种类都特别丰富。因为去年他们田里的甜菜都被收购了，而且收的价格还不低，今年府衙那边也出具了告示，告诉百姓们除了粮食以外，还可以种植那些作物。
  像是甜菜甘蔗这些，他们今年也还是会收，还有棉花、苎麻、芝麻等作物。去年看着那些卖了甜菜挣了不少银子的人家，大家都有眼馋，今年种植热情可不就搞了吗。
  而且今年也还是不收税，他们可不得加把劲儿多种一点嘛。
  如今渔村的那些产出，除了供应山庄，还有郡守府这边，包括郡守府的府兵和府衙的衙役们，若还有多的，谢辞渊琢磨着，军营这里也可以供应一些。
  正好被挑中过来训练军营那些士兵的人里面，就有秦万。
  秦万是很佩服谢辞渊的，过来训练之余，也会过来跟谢辞渊说说话。他如今，最为关注的，就是渔村那些人生活上的变化。
  毕竟往那些人地方供应海货，是他牵的头，本意就是想要让渔村的村民们，过的更好一点。他很关注那些村民的生活，每一点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谢先生，昨天渔村里有个小宝宝出生了，真的很可爱。”
  谢辞渊一听，便笑着点点头，说道：“这挺好的，新的生命，新的希望。现在渔村那边的人，生活方面怎么样？”
  说起这个，秦万就很高兴，他点点头说道：“他们现在的生活很好，手里有了粮食，也有了钱，不少人家都买了材料将他们的屋子加固了，还有一些人合起来买了条大船，听说他们准备往内城搬家，不会距离这边太远，就搬一点点，平时过来这边打渔，就靠渔船吃喝。”
  这打算听起来也相当不错，谢辞渊跟着点头。
  只要自己做的一点小小的事情能有用，这便足够叫人感到高兴了。
  秦万看向谢辞渊，脸上的笑容就没收敛过：“那边孩子们脸上看着有肉了，您不知道，我头一次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愁眉苦脸的，没一点儿活力，现在看着，也像个孩子了。”
  第121章 发展规划
  谢辞渊从山庄上面搬下来, 去郡守府便很方便。
  之前他基本上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过去一趟，如今隔三差五的就能过去蹭个饭。
  饭间，谢当苟对谢辞渊说起了他今年对整个辽东的规划。他当官之前可从没想过这个规划那个规划的, 当官之后, 每年规划一下发展路线，到年底的时候, 回头再看看，目标都完成了, 那种满足感当真叫人心里熨帖。
  如今他打算将城内的路先修一修, 主路, 以及通往大同山还有各个海岸的路都修一修。大同山山庄那边有着各种各样的产出, 而海岸那边还有采珠人、打渔人，将路都通了以后, 行商才会更好的发展起来。
  谢当苟的这个打算，谢辞渊当然是无比赞同的，只是他知道父亲已经免了今年的赋税, 修路需要人力物力财力支撑，府衙还有钱吗？
  听到谢辞渊的担心, 谢当苟说道：“不用担心, 去年抄家得了不少银子, 衙门财政还很充足。人力也不用担心, 府衙有权征调壮丁的, 而且这也不是给我自己干活儿的, 到时候说明情况, 会有人愿意的。更何况，咱们辽东也不是没有大商人。”
  连商会都有呢，那些商人, 还能不清楚等路修好了，会有哪些好处吗？
  只要操作得当，谢当苟觉得，自己甚至连银子都不需要出，就能够将路给修好了。
  上次商会的会长前来，走的时候可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呢。
  谢当苟说道：“过两天，我打算请本地商会的人过来坐坐，也商量商量这样的大事儿。”
  谢辞渊微微笑了笑，觉得他爹便的很有些恶趣味了。这种暂时瞧不见什么好处，还得叫他们掏银子的事儿，那肯定不会高兴的。
  他们最希望的，还是谢当苟自己掏银子征调壮丁把路修好了，最好通往外头的路也给修一修，他们就能够将生意做到老远去了。
  不过，谢当苟如今的作风可以说是十分的强硬，所以当他真的将这些商人请到一起的时候，就不会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对于谢当苟这样的打算，谢辞渊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他点点头说道：“要想富先修路，这是一条经历过实践的真理，您的决定没错。”
  现下还在春耕的季节，得等过了这段最忙碌的季节，才能够去征召壮丁。
  谢当苟对谢辞渊说道：“我都打算好了，路要修，就修的好一点儿，到时候我会以府衙的名义，问你们订购水泥，你可要给个折扣价。”
  谢辞渊说道：“说起来，这路修好以后，对我们山庄也是有利的，修路部分的水泥，就算做是山庄捐赠的吧。”
  “这不行，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呢，父子也不行。”
  “爹，我这也不是纯赔本的买卖。路标上写上咱们山庄的名儿，我们山庄往后定然会有许多产出的，从衣食住行到各种用途的新鲜玩意儿，这一步完全可以帮我们打出名声的。”
  谢当苟闻言点点头，说道：“你这么说的话，也算有道理，爹也不想总做恶人，其他商户若有这么大方的，我也准备一视同仁。”
  等谢辞渊走后，谢当苟去府衙上值，便将手底下的人都叫了过来，说了自己的打算，让他们商议个章程出来。
  有几个人是觉得现在做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辽东现在才刚刚稳定下来，但那些海寇也没有完全绝迹，他们此刻还是浪迹在海上，等待着机会，冲入城中，打算再抢他们的。所以，郡守府不少人都觉得，他们现在还是要以稳定发展为要，实在不必如此急着修路通商。
  “建设的那么好又有什么用呢？到时候不是平白惹了海寇红眼？他们要是继续来抢，咱们这可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了。”
  谢当苟是听不得这样的言语的，他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拍了一下桌子，不高兴的说道：“难道因为害怕海寇来抢，我们辽东就不要发展了？红眼的人什么时候没有？你们这想法就有问题！”
  寻常百姓都知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些人却偏偏不懂。
  或许也不是不懂，他们现在一个个的都在衙门当值，日子过的挺好的，就想着得过且过，不想费劲儿罢了。
  瞧着谢辞渊这个语气，有人就明白了，他们的郡守大人，哪里是来跟他们商量的呢？他分明就是来通知他们的！他们毫不怀疑，要是他们再继续反对下去，主张消极发展，他们这公职，也别想要了。
  张恒远如今算是比较受器重的人，他的家乡在辽东，自然是无比迫切的希望辽东能够发展的好的。且他本人也很有才华，做事十分有章法，对于谢当苟的某些主张，他也很能理解。
  谢当苟当真觉得，这样的人才，放在他的衙门里，着实是屈才了。
  他是打算等时机成熟了，就推荐他去当官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他身边还需要他来做事儿呢。
  这个时候，也是张恒远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大人这个主张非常好，大人，我这边也有一些想法，说起商户……”
  他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都对谢当苟说了一下，想法当真是跟谢当苟不谋而合。而且，有些地方，他想的还算比较深入，将谢当苟所设想的一些不大合理的地方，全都弥补了一下。
  谢当苟也没参考别人的意见，只眼神冷冷的瞥了那几人一眼，就像是在看饭桶，然后十分器重的拍拍张恒远的肩膀，说道：“说的很好，你现在就回去，写一份报告交给我。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商量看看，要怎么实施下去。”
  “是，大人。”
  郡守大人能有这样的魄力，张恒远也是很高兴的。
  辽东这块地方，受到地形的限制，虽说有比较丰富的物产，但形成真正的经济收入还是比较困难的。再加上有海寇的存在，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想要将这个地方发展起来，就需要一个有魄力的郡守来带领大家一起干。
  其他人觉得，现在还不是大力发展的时候，但是张恒远却觉得，现在正是时候。
  他见识过衙役和驻军们，包括成王殿下的兵，对上海寇时候的英勇模样。海寇真的不可怕，一无所有的能够将海寇挡在外面，发展起来之后，海寇一样能够被挡在外面。
  前怕狼后怕虎，才会什么也做不成。
  张恒远得了谢当苟的令，回去之后便趴在书房里面，开始写报告。
  他将自己的想法全都写了下来，虽然已经极尽精简，可还是洋洋洒洒的写了许多。
  第122章 官府合作
  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 他才总算将手头的东西全部写完，带着东西到了府衙，他才反应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郡守大人这会儿不一定在呢。
  他进了府衙，打算碰碰运气, 谁知道谢当苟人也在里头加班呢。
  见到张恒远，谢当苟就笑着说道：“就猜到你会来, 来, 给我看看, 你都做了哪些规划。”
  张恒远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 被罢官之后又一直就在辽东，所以他对整个辽东都还是颇为了解的。各个商铺、酒楼所在的地方, 还有一些作坊，哪里需要通路，哪里修路会有巨大的价值, 包括优先通哪里的路，他这份规划书里面, 全都有写。
  该详尽的地方十分详尽, 该简略的地方就没有一点点废话, 谢当苟都想将这份计划书张贴出去, 叫他衙门里头的人好好看, 什么叫范本。这才是言之有物且能够大大的节省他的时间的。
  “计划不错, 若是本官将这个事儿全权交给你去做, 你有信心能够做好吗？”
  张恒远抬起头，眼底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事情，在整个辽东都算得上是大事儿了, 是能够真真切切的提升他们在辽东的影响力的大事情。换做其他的人，可不会让旁人沾到一点儿这样的功劳，可偏偏郡守大人就这么自然的问了出来。
  自古以来，修桥铺路就是富贵人家做善事的首选，当然还有舎药施粥。
  张恒远知道，大人这是打算放权了。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十分坚定的点头对谢当苟说道：“有，大人，我有信心。”
  怎么操作大人都已经给出了规划，他也已经详尽的了解了该做些什么，对于这样的事情大人也是全力支持的。这等于就是大人手把手的在教他，该怎么做，若是这样他都还不能将这个事情做好的话，那他也当真是太没用了些，也就当不得大人这样的重用了。
  谢当苟点头，说道：“好，有信心就好，衙门这边也会配合你的，你就放手去做，不要担心。”
  “是，大人。”
  张恒远沉寂了这么多年，给自己做了许多的心里建设，最后才来到了衙门里头。而现在，谢当苟真正的放权放手让他去做事，他才终于感觉到自己是活过来了。
  他是个很有想法，也有许多事情想要去做的人。
  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去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他必定要把这件事给做好，唯有这样，才能够不辜负谢大人的信任，才能够得到更多的被重用的机会。
  他自然知道谢当苟是特别重视耕种的，即便是需要征召壮丁去修路，也不能耽误春耕这样的大事儿。所以张恒远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也是进行了十分详细的规划的。
  壮丁征召的告示得早早的贴出去，给那些人做好心理准备。每户人家只需要出一个人，将工钱收益一日三餐的安排等等也都写清楚了，什么时候开始修路，从哪里开始修，也都一一告示清楚。
  接着张恒远就安排了人，接待那些前来报名的人。
  底下人都觉得张恒远疯了。
  从前挖沟渠、修宫殿、造路开山等等，朝廷也不是没有抓过壮丁。那是真的每日每夜的干活儿，吃的少干得多休息时间更少，又累又饿，干活儿就没劲儿。偏偏旁边还有监工，你要是干活儿手脚慢了一点儿，监工手里的鞭子立马就甩来了。
  每年被抓去的壮丁，都有不少人永远回不来了。
  被抓去当壮丁的，那是徭役，不去不行。如今你还搞个自愿报名，怎么可能会有人主动来报名？底下人差点儿就指着张恒远的脸喷他在想屁吃。
  他们甚至觉得谢大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明明衙门里面能干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找了这么个二愣子？
  等到张恒远走远了，得去做其他事情了，他们都还在讨论呢。